季诺碧亚Zenobia

完结章-上

Omega是受诅咒的……物种。

 

她正在擦拭她的红发，雪白的毛巾上暗红色的血迹极其明显。不过多是来自敌人的。娜塔莎转过身，对她说话的是另一位同龄女性。

 

“是吗？”还没迎来分化的女孩儿挑起一边眉毛。说话的那位，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，上下打量着她。娜塔莎·罗曼诺夫的这个表情通常绝不意味着什么好事情，而往往等于有人要为她的红发再添几分色泽。

 

不过这次娜塔莎真的只是在发问。

 

“是……是啊。”

 

“怎么说？”

 

说话的那位女孩迟疑了几秒钟。

 

“我不知道，我只是听别人说过。”

 

娜塔莎兴致缺缺地转过身去。“别人”对红房子的姑娘们而言往往是任务目标，他们多半都死了；或者基地里那些粗鲁的Alpha，他们在未来的某一天也会死。娜塔莎保证，对她自己。至于性别话题——对她来说，性别话题没有任何意义，Alpha，Beta，Omega都是一样的。没有谁能在娜塔莎的刀下活过三分钟。

 

娜塔莎不属于平常类别的Omega，她善战、冷酷、美艳并且气场强大，很多时候会发生在Omega身上的“歧视”并不会发生在她身上。离开红房子之前，不管是不是Omega，她都首先是个杀手，来到神盾局之后，知晓黑寡妇大名的人们都敬而远之，忌惮她的大腿绞杀。然而她还是碰到过找她麻烦的。比如：

 

“那个罗曼诺夫还没有伴侣？”

 

“娜塔莎？不会吧，只不过空窗期——”

 

“啧，空窗四五年了，她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？”

 

“不是我喜欢嚼舌根，但她真的很怪。”

 

“啧，我懂，一天到晚只知道训练和工作，不是吗？”

 

“她除了长相和身材哪里还像个Omega，甚至不像个女人。”

 

……

 

旺达皱起眉头：“这些人——”

 

娜塔莎喝着自己手泡的饮料：“习惯就好了，小姐。”她走过去，旺达敢保证那走路姿势不是娜塔莎平时的那样，仿佛带风一样，那姿势很优雅，甚至带着一丝妩媚和慵懒。她走过去，饮料杯高高举过最后一名讲话人的头顶：“借过。”

 

那声音也很好听，比平时她说话的声音更高，更明亮。“不喜欢嚼舌根”小姐们立刻互相交换眼神。娜塔莎的身材其实很娇小，甚至不如她们中的一些高挑，但胜在匀称、充满力量。娜塔莎偶尔也像别的女孩儿们一样，在更衣室里悄悄对比她们之间的身材差距。除了由于幼时营养不足导致的娇小，她想她从没输过。

 

她爱她自己。她想。

 

女人们嗡嗡讲话的声音停止了，她们自以为隐蔽地悄悄打量娜塔莎又交换眼神，不知道那眼神里说了些什么。娜塔莎在快要完全路过她们时停住了。她的眼睛眯起，好像一只等待猎物的豹子。空气里弥漫着化妆品的味道、甜蜜的香水、沐浴乳的味道。没有哪一样不在提醒着浑身还沐浴着隐形的血腥气息的娜塔莎，她跟这帮女人本就没什么共同之处可言，无需计较。

 

平日里在战场上大杀四方的女战士对此嗤之以鼻。凭什么不计较呢？她们是女人，自己就不是女人吗？她们是精致漂亮的Omega，自己不也一样吗？凭什么她要站在这里给人笑话呢？

 

她今天就偏要计较计较。

 

“感谢你对我长相和身材的肯定，小姐们。”娜塔莎说，“自己愈没有的东西，就愈嫉妒，愈要嘴碎别人身上的缺点，掩盖自己的不足，是不是？”

 

她甩了甩火红的头发走开了，用那种慵懒优雅的姿态，完美。但从此以后她了解到了那种隐藏在人群中的有色眼镜其实无处不在，就算她做得再完美，还是有人拿她脖子上那个腺体和第一性征说事儿，无论男人女人，无论是Alpha，Beta还是Omega，无论是上司、下属还是路人。无论她是不是娜塔莎·罗曼诺夫。

 

回忆到此结束。娜塔莎罕见地犹豫了片刻，将手机递给了一直坚持不懈的史蒂夫。对方正窝在巴基身边的沙发里闷闷不乐，反而巴基看起来非常淡定从容。史蒂夫第四次翻开手机，那些言论仍然像炸了锅一样飘在Facebook，Twitter，Instagram甚至其他不同的社交平台最顶上。

 

“SLUT。”婊子。

 

“BITCH。”贱人。

 

“HE IS A TRAITOR，YOU CANNOTDENY。”他就是个叛徒，你不能否认。

 

等一下，叛徒的言论又是怎么来的？史蒂夫恼火地翻开这条消息，配图仍然是美国政府官方发布的那条“美国队长夫人失踪”和“复仇者联盟叛逃”的新闻。这个人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堆，大意是作为故去美国英雄的夫人，James Buchanan Rogers和复仇者联盟成员叛逃，毫无疑问是对国家和丈夫的背叛。不仅如此，他或她，还“合理怀疑”这位夫人跟复仇者联盟的某位成员有着不正当的关系。

 

“我赌2美金，老兄，一定是托尼·斯塔克。他可是个出了名的花花公子。我是说，但他有钱有颜又有才，Rogers当然看得上他。

 

“我操，他老爹年轻时说不定还睡过这个Omega。”

 

“他好贱。”

 

“WTF，他的Alpha怎么会摊上他啊。”

 

“不管是哪位，请James ROGERS的情人注意哦，这个贱人会为了你抛弃自己故去的英雄丈夫。我是说，那可是美国队长！他能这么随便地Move On，也会很容易就为了别人抛弃你的啦。”

 

“Captain America一定很心寒吧。”

 

“但他丈夫如果早就去世了，和别人在一起也没什么吧？即便他早就跟好多人好过？我是说，这可是七十年。”

 

“拜托，但他是美国队长的夫人啊。如果他选择跟别人在一起，应该是正大光明地，而不是这样偷偷摸摸。而且这可是复仇者联盟啊，他们害死了多少人……”有一个账号这样发了大段文字，“”

 

 

 

……

 

Omega是……被诅咒的物种。

 

娜塔莎如梦初醒般地想起这句话。她呆滞地望着基地空旷的一角，那里什么也没有，除了黑暗。所以他们极少关注到那里。她转向一边的史蒂夫，对方手里的手机在昏暗里泛着光。娜塔莎忍不住扯了一下他的手臂：“别看了。”

 

史蒂夫没答话。娜塔莎忍了一下，她抬起头，天空已经变得很黑暗，由于安全屋坐落的位置海拔足够高，她微微抬头就能看见漫天的星星。月光很安静地落进窗口的位置。旁边的巴基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脑袋伸了过来，甚至还主动伸手刷了一下手机页面：“没了？”

 

娜塔莎摇了摇头：“大概是没了。”

 

巴基像是满不在乎一样地倒在沙发上。“这些话我早就知道了。”他轻声说，睫毛微微颤动，“当然是会被人说的，不仅要说，还要说得够难听、难堪，好像我是个多么罪恶滔天的人……”

 

史蒂夫伸手碰了碰他的肩膀。这一碰很显得奇怪，像是他很不敢，又不得不这样做。娜塔莎看在眼里，叹了口气。

 

正如她所料，史蒂夫·罗杰斯其人，根本就不会谈什么该死的恋爱。

 

“但是你不是。”史蒂夫坚定地说，“你只是个普通人。”

 

“我是吗？”巴基微笑，那一笑像是“我原谅你幼稚可笑的言论”，“我首先是美国队长的合法伴侣。……然后，才是个普通人。”

 

房间里一时间变得很安静，娜塔莎直觉自己其实不应该在这。她还没有跟罗斯将军那边完成协商，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他们一时半会儿也找不着复仇者联盟的队伍。她走出门，关门的瞬间好像瞥见史蒂夫吻了巴基的额头。

 

肉麻。她在心里评价。

 

……可是真难得啊。

 

“你有自由恋爱的权力。”史蒂夫说。巴基的眼睛特别漂亮，比窗口可窥见一隅的星光还要亮，“我知道队长也这样想。”

 

“哦，他当然会这样想。”巴基说。史蒂夫以为他会说下去，但是巴基只是忽然伸手，亲昵地碰了碰他的脸庞，“胡子很棒，很适合你。”

 

史蒂夫意外地摸了摸下巴：“真的？我以为你会喜欢我刮掉。”

 

……他不仅仅是在说胡子。如果不是他的坚持，这会儿他们接受政府的监管，但至少还不是逃犯。巴基可能……不，巴基一定察觉到了。

 

巴基耸肩：“我并不介意。”他顿了顿，忽然从沙发上坐直身子，史蒂夫后退给他腾出空间，清新的柚子味道在空气里飘忽了一下，“我不介意你刮不刮掉胡子，也不介意你是不是身材高大、英俊潇洒，更不介意你到底是不是个逃犯，如果你在说这个，真的——”

 

“我也不介意你曾经是不是什么美国队长的合法伴侣。”史蒂夫说，“只有他们，那些将目光放在别人生活里的人在介意。”

 

巴基噎住了半秒钟，柔声道：“可是这不是一回事。”

 

“——让我说完。”史蒂夫坚持，“其实你也在介意。”

 

“我——”

 

“你没觉得自己做了错误的决定，关于跟我在一起。”史蒂夫说，巴基很多年来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Alpha的一种……威压，好在并不严重，“但你在愧疚。因为已经过去了很多年，你已经坚持不去‘背叛’这段感情很多很多年，如今你却选择跟我在一起了。”

 

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持续了十几秒钟，巴基从沙发上挪走了。他站起来。史蒂夫没动，看着他的背影，他忽然意识到这是他们成为情侣来的第一次争吵，这离他们确认关系才不过三天。他忽然很想回到十几秒之前掐昏自己。

 

“巴基……”

 

“你就是这样。”巴基说，像在喃喃自语，又像一点儿责备，“眼里揉不得那么一点点沙子。一个两个，都是如此。”

 

“我不是。“

 

“那么，为什么非要把可以靠时间缓解的问题，挑出来让大家都难看？”巴基猛地回过头。史蒂夫羞愧地发觉自己除了一点点的紧张和失落，更多的反而是松了口气。巴基是不介意在自己面前失态的，“请问？”

 

“我们是恋人，没有什么问题会让我们难堪。”

 

巴基笑了，但那个笑容并不很好看。“谢谢，但我并不觉得安慰。”他说，大跨步走到门边，“以防你没有注意到，我已经够难堪的了。你不必为我再添一把柴。”

 

他推门走出去。冷风飕飕地灌进来，史蒂夫打了个寒战。

 

-TBC-

下一章完结就和好啦！

然后紧接着就是番外和精修版。想要购买《纽约即景》和结婚证的姐妹们加群哦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