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盾冬】Tableau NewYork纽约即景 18-19

18.

 

他走进医院的长廊,水晶灯挂在天花板上,两边是有豪华雕花的栏杆。暖黄的灯光温暖得不可思议,不像医院,像是充斥着来苏水味道的豪华酒店。高跟鞋跟在地板上敲打的声音极有节奏感。莎伦在不远处的地方等着他。托尼·斯塔克站在她身边。

 

见到他,莎伦很匆忙地迎上来,眼角通红。

 

“姑妈今天早上已经……。”她说。

 

“小佩阿姨已经走了,嗯,没有太多痛苦。”托尼难得吞吐地补充完莎伦的话,“我很遗憾……”

 

“我知道了。”他的声音极冷淡,像是毫无感情。一说话掺杂着葡萄酒的唇膏味道就往口腔里钻。他往前走了两步,那个空荡荡的房间像一道闪电一样击中了他的脑海。

 

 

 

1941年,秋天。

 

巴基拍着佩姬的肩膀让她喊他哥哥,结果一手的泥巴拍在佩姬的肩膀上。佩姬气得拿枪出来打他。

 

“SteveRogers!管管你的Omega!”她踩着高跟鞋拿枪托去砸巴基,那个金发蓝眼的高大男人从营帐里跑出来,还没站稳就被自己短发胡乱支棱着、满手满脸都是泥巴,还在哈哈大笑的Omega伴侣冲了个满怀。

 

“哇哦,巴基!小心点!”

 

话音未落,棕色长发涂着红嘴唇的女人冲过来:“你给我闪开!”全然忘记了刚才是自己把这个金发Alpha喊出来的。可是她向来看不上Steve那副见了Omega就跑的样子。虽然巴基帮他解释过,那是小时候被别的Omega欺负又不能还手整出来的毛病。

 

Steve果然吓得差点跳起来,却还不忘了把巴基往自己背后塞:“长官——”

 

“少他妈喊我长官!你Omega干的好事——”

 

从隔壁营帐探出来一个脑袋。是菲利普长官。

 

“都给我小声点!”菲利普压着喉咙恶声恶气地说,“想让全世界都知道美国队长有伴侣了吗?!”

 

佩姬把枪塞回腰间呸了一声:“谁不知道似的。您以为他们都瞎?”

 

菲利普长官被噎了一下。“你给我过来!”

 

佩姬瞪了瞪眼睛:“又开会,开开开开开。开会能把敌人赶走吗?”她一边嘟囔一边给了巴基一个“你给我等着”的眼神,撒开腿朝营帐那边走过去。

 

……

 

1944年,冬天。

 

巴基从椅子里“哗”地站起来,身上的毯子滚到地上。他的手里还捧了一杯热水,滚烫灼热地顺着他的手砸下去,溅了他一身。

 

佩姬惊呼:“詹姆斯!”

 

他站在那里,他的眼里只有那个信封,揉的乱七八糟,破破烂烂的信封。

 

士兵垂下头去,面前的Omega身材高大,那种震惊和空白一样的迷茫仿佛一栋大楼迎面砸在他身上。“我本该代替Rogers队长……我、可我不会……”

 

巴基大概盯了那个信封十几秒。佩姬的指甲扣进手掌,她站起来,却少见地停住了动作。不知道自己该先安慰巴基,还是稳住事态。

 

“给我吧。”

 

巴基说。

 

他的手迟疑地从身侧伸过去。佩姬看出他是害怕,好像那一握,就承认了Steve的死亡。她不容置喙地握住那个信封,拿过来。“你先出去吧。”她说。士兵的脚步十分迟疑。“对不起。”他最终说,“我很……很遗憾。”

 

他跑了出去。

 

巴基的目光立刻锁定了她,眼瞳通红,肩膀难以抑制地抖动起来。“你怎么能,怎么能……”他跌跌撞撞地向佩姬走了一步,佩姬难得恐惧样地往后瑟缩,裹紧了单薄的大衣。

 

巴基抬起头:“给我。”

 

佩姬坚决地摇头:“不可以。你也是刚从生死线上下来的人,你接受不了这个,詹姆斯。你得去,休息,洗澡,喝杯热水甚至找点东西吃——”

 

“我的Alpha伴侣死了!Steve Rogers死了!”巴基提高音量,佩姬由衷地佩服他仍能保持绅士风度,并未崩溃地冲她大吼大叫,“你要求我去……休息洗澡喝热水?!”

 

佩姬张了张嘴巴,说出来的话让自己也觉得苍白无力:“你快要把自己逼疯了詹姆斯,我不能看到你这样。Steve一定也不想——”

 

“你让他自己来跟我说!说他想怎样,不想怎样!你让他来跟我说啊!”

 

他站在那里,佩姬镇定地将信封安稳地揣回自己的包里,确认没有任何新的褶皱和破损。然而她的手仍然在颤抖。

 

“詹姆斯,我……”

 

“对不起,小佩,我疯了。对不起。”

 

他跌坐回自己那把摇摇欲坠的椅子里,毫无形象、毫无顾忌甚至没有眼泪的大哭起来。佩姬只是为他倒了一杯热水,心脏搅动一样地疼痛。

 

极度悲伤时,是流不出眼泪的。佩姬木木地想。

 

就像巴基现在这样。

 

 

 

他的指尖最后一次捻过佩姬的被角。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,他正站在走廊上,五官都酸胀,却没有一丝流泪的冲动,像是泪水全都被吞咽到了胸腹之中。可是这一次没有人给他热水,也没人站在旁边,安静等待他哭。

 

他上一次同佩姬见面时,白发苍苍的女孩拉着他的手,拍着他的手背。难得目光与头脑都清醒。

 

“你会获得幸福的。”小佩说,眼神发亮。

 

像在第一次给自己的侄女讲童话故事,

 

像第一次步入婚姻殿堂,

 

像第一次穿上军装走上战场,

 

那么亮。

 

“你一定要获得幸福。”

 

因为我们都是受过太多太多苦的人。

 

 

19.

亲爱的巴基:

 

长久以来,一直希望如此称呼你,如有冒犯,我在此郑重表达我的歉意。

 

复仇者联盟将要被迫签署协议,面临不合理监管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,人尽皆知。联盟中无人赞同签署协议。纵然向来联盟与政/府之间大小矛盾不断,我仍未准确预料到该种冲突出现得如此突然。现下看来……唯有……

 

我在此提出的请求,或许十分冒昧,若你拒绝,则是情理之中。但如有那千分之一的概率,你会同意,那么明晚的这一时刻,希望能见到你,在柏林机场。

 

 

史蒂夫借着昏暗的光看了一眼手表,晚上七点半。机场早就被斯塔克找人清理干净。开飞机的人,为了防止神盾局里有内鬼,直接由贾维斯代劳。托尼从驾驶座伸了个脑袋出来:“还有最后十几分钟,队长。”

 

史蒂夫微微鼓起腮帮子,缓缓吐出一口气:“知道了。你去休息会儿吧。”

 

他盯着那团雾气跑到半空中,升上去,消散了。白灯在桥上晃晃悠悠。托尼今天刚去看过病逝的佩姬。佩姬去世之前说她不要葬礼,很无聊,又很吵,送她下葬就可以了。史蒂夫对佩姬的了解仅限于课本和博物馆,还有为数不多的看望——就是那几次看望让他认识了詹姆斯。踩着高跟鞋走得特别快,特别骄矜的詹姆斯;在媒体面前落落大方、在朋友面前温柔耐心的詹姆斯;在他面前退避三舍,情绪仍从眼里流露出来的詹姆斯——

 

“你被冻傻了吗?”娜塔莎从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
 

史蒂夫吓了一跳:“没有,我还在等……”他猛地一翻看手表。也才过去几分钟而已。詹姆斯……也有可能会来。

 

娜塔莎点了一支烟。

 

“你那天还说你对他不是……怎么又改主意了?”

 

史蒂夫抱起手臂:“你也说过如果要追他,要‘及时止损’,你也改主意了吗?”

 

娜塔莎微笑:“我?跟你说过了,我就是想八卦。”

 

史蒂夫也跟着笑了:“聪明小姐,你也说过,我只是在骗自己。”

 

“而你现在终于承认了?”

 

“嗯。”

 

“为什么?是什么让你终于醒悟了?”

 

“……有的事情会误导你,让你觉得……一件事,或一个人,不必另一件事,或另一个人,更重要。”史蒂夫摊开双手,好像有点迷茫地盯着自己的手,“有时候你会做出错误的判断。”

 

“所以你决定跟‘误导’反着干?”

 

“不,”史蒂夫说。天逐渐黑下来,路的尽头好像出现了一个身影,“我决定别跟着‘事情’判断。听听自己的内心。”

 

“现在不需要你的内心,你的眼睛应该告诉你。”娜塔莎狠狠地吸了一口烟,把它丢在地上,用鞋跟碾碎,“他来了。”

 

JamesBuchanan Rogers的身影靠近。史蒂夫逐渐看清:他穿着黑色的战术服,头发被利落地绑在脑后,耳畔落下几缕短些的发丝,大腿上绑着战术匕首,背上背着一把微冲和一个行李包。

 

他几乎是面无表情地一路走到史蒂夫面前。

 

“詹姆斯……”

 

“嘘。”

 

娜塔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回飞机里了。下次伪装就要让她烫一头白毛。史蒂夫咬着牙愤恨地想。戴着战术手套的手在他面前摊开,里面是被保存得完好无损的几支注射型抑制剂。

 

是被史蒂夫宣布停产的那几支。

 

是Steve七十年前没来得及用的那几支。

 

也是詹姆斯让他拿去丢掉的那几支。

 

史蒂夫一瞬间觉得喉咙发紧。他搞不清楚詹姆斯带着它们是为了什么,至少不会是只为了来责备他——

 

“你没丢掉它们。”詹姆斯说,语气比史蒂夫想象的还要温柔,“为什么?”

 

史蒂夫紧张的心脏可怜巴巴地在半空中悬吊着。他尽可能在詹姆斯的注视下平静地开口。

 

“我不知道,我只是不想。或许……等你平静下来时,你会后悔把它们丢掉。我应该,应该要留给你选择。”他抬起眼睛注视着詹姆斯,蓝眼睛像海洋一样宽厚、包容。

 

“我不希望你再难过。”

 

詹姆斯深吸了一口气,将抑制剂收起来,猛地向前一步抱紧了他。

 

“谢谢你,史蒂夫……谢谢。”

 

世界好像安静了几秒钟,史蒂夫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。他抬起手臂环紧詹姆斯。

 

一个咋咋呼呼的声音介入了这个拥抱:“嘿,队长,我们到底还走不走啊!——噢,对不起。”

 

萨姆飞快地将脑袋缩回了机舱内,史蒂夫还能听到他骂骂咧咧的声音。詹姆斯——现在是巴基——在他的肩膀里闷声笑起来。

 

他们松开彼此,对视;然后在确定心意的瞬间、柏林寂静的夜晚、与逃亡的前夕,轻松地哈哈大笑。

 

-TBC-

 

下一章完结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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